【all叶】【前路】第十章:临行

写这章的时候才发现我这么爱老王——这一章基本就和世邀赛关系不大了,都是两个人的回忆。可是,关于王杰希的那些设计还是没有写完,本来准备这一章都讲完的,可是那会太长了。我保证,老王至少还会有一大段主场戏。

我对不起二翔,我对不起二翔,我真是太对不起他了。。。他目前的存在感真的好弱啊。。。

国内的部分就这么多了,下一章到苏黎世了,有一个重要的人物会登场。

尽量不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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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橙,我妈叫我回去住两个晚上,她让我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她说想见见你。你要去的话,就叫上楚云秀一块。”叶修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然后就捂着电话问苏沐橙。

国家队正坐在食堂吃晚饭。国内的集训结束了,明天休息一天,让他们整理行李,然后采买东西。听这个口气,叶修是要回家的了。王杰希也说要回家,他就是北京人,来国家队行李没有带全,要回去整理,还要去微草兜一圈。

苏沐橙想了想,摇了摇头:“我就不打扰你回家团圆了吧。我和秀秀明天逛街去,不拉你了。”

叶修点点头,跟他妈又说了两句,然后挂了电话。

黄少天凑过来:“老叶,你把我带回去怎么样?我跟你说,我可讨人喜欢了,我们家长辈都喜欢我。怎么样?怎么样?你把我带上啊!”

“呵,带你干什么?讲相声小品吗?”叶修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黄少天也没跟他啰嗦,把话扯到了别的地方。确实,这种家庭聚会的场合他们是不适合介入的。

叶修把王杰希叫住了:“老王,我弟弟等会来接我。你把东西收拾好了,让他捎你一段呗。”

王杰希点点头:“谢谢。”

张佳乐插嘴:“你还有个弟弟?”

“是啊,叶秋,我双胞胎弟弟。等会他会把瑞士法郎一起给送过来。”

三天以前,宅男叶修接了个电话,就在讨论的时候问了一句:“你们都换了外币了吗?”

王杰希、张新杰、楚云秀、苏沐橙还有喻文州,以及喻文州提醒过的黄少天点点头,其他人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这次的食宿费用都是有的,不用你们掏钱。可是出国一次,总要买点东西什么的吧。你们的卡是不是visa的?能不能刷外币?银联卡很多地方不能用啊......卡能用就不着急了,但是还是换一点在身上吧。”

“老叶,你怎么这么清楚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出过国啊?平时叫你去一趟广州都费劲......”

“我家里人刚刚打电话提醒我的。少天,你先别打岔。”叶修看着没换钱的几个人:“都想想自己要带多少钱出去,我家里人要帮我换,干脆跟你们一起换了得了。倒时候再把钱给我就行。”

几个人算了算,把数字报给叶修。

叶秋来得很快,王杰希把东西刚刚收好,一辆宾利开进了集训基地。这么热的夏天,他也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领带。他打了个电话给叶修,叶修没接。他就干脆停好车,拿着包自己往宿舍走。

远远地看见叶修就在走廊里,靠在宿舍墙壁上跟几个人在那里说话,就高喊了一声:“叶修。”

黄少天他们几个顺着往那个方向看过去——是跟叶修长得一模一样,但是绝对不会认错。

叶秋走近来,很礼貌地跟他们几个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叶秋。”几个人也跟他打着招呼。叶秋转头瞅着叶修:“你怎么不接电话?”

叶修摸了摸口袋:“又忘了带了,应该是丢在床上了。你怎么穿这么多?不热吗?”

“今天要开会”

“那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叶秋随手松了松领带:“你东西清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我还一个队友,你等会送他一程。”叶修撑起身子往房里去,不一会就带出来一个包。出来不先跟叶秋打招呼,反而跟一边的文州说:“资料我都整理好了,那几个备份的u盘什么的你别忘了带上。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看到喻文州微笑着点点头,叶修才冲着叶秋伸出手来:“让你过去换的瑞士法郎呢?”

叶秋拉开包,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包递给他。叶修接过,扫了一眼身边的这群人,最后把钱交给了周泽楷:“小周啊,你一会点点,把钱分给他们。我让叶秋多换了点零的,你们一人分一点带在身上。”

周泽楷顺从的点点头。

听到了动静,隔壁的王杰希已经拉着行李走了出来。他主动地上前一步,朝着叶秋伸出手:“你好,我是王杰希。这次麻烦你了。”

叶秋没什么表情,笑得很淡:“没什么,应该的。”伸出手拽了叶修一把:“你还有事没?没有就走了。”

叶修顺着叶秋的力道,跟着走了。回过头冲着那些人挥挥手。王杰希提着行李跟在他身后。他们没入了黑暗,没看见王杰希嘴上的一抹笑。

他的目光亲柔,看着动作上不那么客气的两兄弟,笑得有些宠溺:真好,你终于走上了回家的路。

说起来,王杰希还是联盟里第二个知道叶修真名的人,就排在苏沐橙之后。

其实,那个时候他们一点都不熟悉,会知道叶修真名,是因为王杰希在大年三十把叶修给捡回去了。

那个时候,叶修和方士谦更熟一点,方士谦的性格比较好接近,王杰希挂着一张老成持重的脸,没那么多话。那天是大年三十,王杰希正准备跟家里人一起出门去他爷爷家里。爷爷也住在北京,不过住在另一片区,大年三十按照惯例是要去王爷爷家里吃年夜饭的。

小时候还好,王杰希对于去看他爷爷没什么想法,这两年,心里就不是很愿意了。他爷爷挺古板的,对于王杰希不读书跑去打游戏是横挑眉毛竖挑眼,见他一次骂他一次,有时候气急了还得上手拍几下,过年的时候照骂不误。

这就有点没气氛了。

王杰希那个时候还没这么通达,虽然面上一贯是挂着顺从的皮子,心里就是不开心。总觉得老人家多管闲事,不愿意往他爷爷跟前凑,要出门的时候,步子就有点拖沓。

这个时候,方士谦的电话打过来了:“老王,你在哪呢?”

“还在家里。什么事?”

“叶秋跟我发了信息,问我能不能收留他一个晚上。他是北京人,过年回家,却被家里人赶出来了。蹲在网吧给我发了信息,想让我去接他。我回老家了......”

“我去接他,把地址发给我。”王杰希言简意赅地挂了电话,作出十万火急地样子,跟他爸妈说:“我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我现在去接他,今天晚上可能还得在我们家住。爷爷家里我就不去了,晚点我打电话给他老人家拜年。”

说着,步子也不拖了,三两步跨出了家门,转眼已经往楼下去了。

大冬天的,天黑得早。王杰希感到方士谦说的那家网吧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是阴晦了,没全黑下来,带着点朦胧。大过年的,北京挂满了红灯笼和中国结式样的挂件和灯饰,嗯,天带着朦胧的红晕。

那个网吧已经打烊了,门关着。

红融融的明暗交织里,叶修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很不讲究地半靠在那个有层薄灰门上抽烟,他的身边丢着一个旅行袋,如同浪人。他脸上挂着个巴掌印,真的有些狼狈,可他的神色平静,万事不由心的样子。远远地看见了王杰希,叶修地脸上倏忽地绽出了个笑脸来。他直起身子,冲他招手:“大眼儿,新年好。”好像他们只是街上巧遇,他同他问好。半点看不出来他大年三十被从家里赶出来,蹲在路边无处可去正等着人捡回去的窘迫。

王杰希和叶修不大熟悉,他们两人私底下没怎么讲过话。王杰希对叶修赛场以外的样子印象不深刻,就知道他在赛场上很猛,当然,也很土。

他研究了叶修的无数场比赛,甚至学习了叶修如何做一个队长,但是他没有看看褪去了一叶知秋和嘉世队长名号的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王杰希见过叶修,那个人有点欠揍,但是挺白净的。好看,但也说不上多么让人惊艳,总之算是很合眼缘。

到这会,在北京朦朦胧胧的红色光晕里,他看着叶修那一张挂了点彩的白皙的脸上的笑容,觉得很是喜欢,怦然心动的那种喜欢。

王杰希好像遭遇了小说中的色击。相反的是,色击——会让人拥有色彩,当他们与soulmate相遇之时。而此时,在王杰希的眼里,在人烟难得稀少的北京街头,五彩斑斓的色彩似乎都成了虚妄,只有黑白红三色才是真实。黑,是包裹着叶修的衣裤和眉眼;白,他的肤色;红,是脸上的一点肿痛,唇上一抹勾人色。

不知道那个街头站着的叶修是触动了王杰希心里的哪一个开关,他在他面前突然就与众不同起来。要说叶修长得不错,大部分人都会同意;要是说叶修已经好看到让人一见钟情,大部分人又会问你是不是在做梦。

王杰希大概就是在做梦,在如梦似幻的幻影里,他的眼前生出了一个新的叶修,勾魂摄魄。

研究两年半,正式认识一年半,他站在街头,看着叶修的微笑纠结——自己这样到底算不算是一见钟情。

额,不管算不算,先要把人领回家。而且,是不是钟情,对王杰希来说都不算重要的事。

从他的表情上来看,随便谁都不会觉得王杰希刚刚的心跳漏了几拍。他插着口袋走上前去:“方士谦回老家了,你跟我走吧。今天在我家住一个晚上。”

叶修点点头,他提着放在脚边的那个小包,跟在王杰希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王杰希没有开车,他们家就一辆车,被他爸开走了。这会儿要拦部的士也不容易,人家都等着回家过年呢。

不过,谁也没急,就这么默默地走着,走了挺远的。叶修这会儿情绪低落,注意力早就飘远了,不然他也没那个力气站上那么久还走这么远的路。

终于,被他们拦到了一辆车,两个人坐在车上也没怎么说话。心情都有点乱,关系也不是那么熟,就这么静默着,其实挺好的。

的士司机把他们放下来,一踩油门飞快地走了,是往家里赶过去的。大年三十,就是要团圆嘛。

王杰希带着叶修回到了家。第四赛季打了一半的王杰希资产还不是很丰厚,还没有能力置产,跟父母一块住着。王家条件中等,房子还算大,四口人住挺合适,就是楼稍微有些旧。是的,王杰希有个弟弟,比他小了六、七岁。

过年是准备到王爷爷那里吃饭的,没准备做饭,也没有剩菜。过年,自然是堆了些生疏肉类的,不过都是生的。

“叶秋,你吃什么?”

“都行的,泡面都行。”

大过年的吃什么泡面......王杰希不理他,从冰箱里拿出各种食物,准备做饭。

叶修也不好干坐着,他走到王杰希身后,帮着把那些东西抱进了厨房:“我帮你吧。”

一开始,是王杰希主刀。他会做些简单地饭菜。小时候,父母都要上班,留他照顾弟弟,他得负责把父母留下的饭菜给加热好,后来也学了两道小菜。只是,多余的就不会了。

他掏出手机查了一下菜谱,然后切菜,动作有点慢。叶修在一边给他打下手。看王杰希这个样子,就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让开,我来吧。让你收留我,给你做顿好的报答你。”

叶修的接手以后,速度明显加快,他的手很漂亮,切菜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王杰希在一边默默地打下手。

“吃饺子吗?过年都吃饺子的吧。”叶修突然问道。

“你来包?”

“嗯。”

“那就做吧。”王杰希本来没打算做饺子,都拿着饭盆准备去淘米了。毕竟,包饺子要点时间,怕是来不及。听叶修这么说,饭盆又放下来,打开厨房的柜子去拿面粉。过年嘛,是该吃饺子的。

“会和面吗?”

“会。”这个是会的。他倒出面粉来,开始和面。

叶修已经处理好了那些菜。他也不客气,转身到冰箱里翻了翻,找出做饺子馅的材料来。北方人的冰箱里通常都会有冬储大白菜。他拿出一颗来:“白菜猪肉行吗?”

“行。”王杰希回答得很干脆。

叶修又回到厨房开始处理饺子馅。他的动作还是很快,就是调味的时候有些生疏。他小心翼翼地加着调料,最后沾了一点试了试:“好像可以了。”然后,默默叹口气:“一直都没做过。”

王杰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没说什么。他在一边默默地擀饺子皮。

饺子要包的时间久。叶修看了看进度,问他:“饿吗?饿的话我们就先把这几个菜下了锅,然后再包饺子,等晚上了再吃。不饿,我们就包完了再一块吃。”

“饿了,先吃菜吧。”叶修点点头,转身开始下锅炒菜。

他手脚很快,王杰希本身准备做的也不复杂。叶修快手快脚地炒出几个菜来。王杰希和他倒也默契,停了手上的工作,洗好手,在叶修做好菜的时候翻出干净的盘子来。

大过年的安静了些。王杰希到客厅里把电视机打开。过年还能有什么?这个时候已经过了八点,每个台都在播春节联欢晚会。

两个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电视。叶修多少有点心不在焉,王杰希心里烦乱,也不想找话题,两个人吃得很安静。就是电视响着,特别热闹,热闹得有点嘈杂。

吃完饭,王杰希承担了洗碗的工作,叶修接着去擀皮。他似乎特别执着于饺子,不过真的做得不好,速度很慢,但是擀出来的饺子皮厚薄不均,大小也不好看。他只好又把那皮揉回去,再试着做。

王杰希拍拍他的手:“我来吧。”叶修默默地让了位,他拿着王杰希擀好的皮,包了一点馅,看了看,好像不够,又加了些:“这样可以吗?”王杰希点点头,他才把饺子给包住了,他应该是真没有做过饺子。

王杰希心里奇怪:叶秋为什么会在大年三十被赶出来?他明明是北京人,做饭也很熟练,怎么就是不会包饺子呢?不过,他不好问。叶修和他只是不那么熟悉的前后辈,平时没什么交集,这种带有私密性的探问问不出口。

叶修包饺子的工序做熟了,动作快了很多:“你们家包糖或者硬币吗?”

“几年前会给我弟弟包。”言下之意是不会了,我们家没有再这么玩的小朋友了。叶修就跟没听见似的:“那我们包两个吧。”说着他就洗了手去翻自己的大衣口袋:“没硬币了,王杰希你有硬币吗?”

王杰希叹了口气,起身去到他弟弟房里,那里有个积灰的存钱罐。小时候用的,现在虽然不放硬币了,但还是一直摆在那里。他默默跟弟弟念了一声对不住,然后从储钱罐里掏出几个硬币来。

叶修开火把硬币煮了一会,算是消毒。挺认真地把硬币包到了饺子里,他还包了两块糖。本来还想再包,被王杰希拦住了:“我不爱吃甜的。”然后在那两个饺子上做了小标记,意思是这都是叶修的。

两个人合作,包了两盘饺子。

这回下厨的不是叶修,而是王杰希。他煮了一半,蒸了一半,还做了个饺子汤。叶修就在后面看着他:“能吸烟吗?”“随便。”叶修点了根烟,靠在厨房门框上,就这么瞅着王杰希动作。

王杰希也是奇人,他异常镇定。哪怕刚刚在那个街口,他看见了叶修,对他滋生出某些不该产生的感情来,这会被叶修看着,心跳自然少了几拍,还是动作沉稳脸上没点变化。

客厅里电视还在放着,演过了两个小品,跳过了几曲歌舞,两人都没在意。喧喧嚷嚷的背景声响着,两个人却都挤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守着两口火,两只锅,等着即将升起的饺子的香气。

饺子好了。王杰希直接把东西都放到了客厅茶几上。茶几有点矮,坐沙发上不方便,两个人就这么坐到了地上,一块儿吃饺子看春晚。

两个人很快都吃到了硬币,互相说一声:“恭喜发财。”

电视上正演一个小品,主题是回家。王杰希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给爷爷打个电话,果然是和叶修混在一起太愉快,把这事给忘了。电话打过去,那边很热闹。王杰希的爸爸就有好几个姊妹兄弟,姊妹兄弟又有孩子,热热闹闹一大家子,光是通过电话,那边的热闹声就吵得人耳朵有点疼。

王杰希打给他爸,让他爸把手机给了两个老人家,跟那边说新年好,给他们拜年,自己有朋友在这里就不过去了。他爷爷一点不客气,毫不留情地骂他,然后说让他家里人今晚住下,摆明了有些嫌弃他这个不肖子孙。

又不是当着他的面不带歇地骂他,王杰希很是能忍,随他爷爷说着,有礼貌地祝他们新年快乐,来年身体健康。

挂了电话,王杰希没忍住苦笑了下。他爷爷以前很疼他,总是带着他去逛公园,给他买玩具。谁知道,他当了电竞选手后居然反应这么大,大过年的也不想看他。王杰希也不想放弃,为了讨好老人家放弃自己的事业。

多年以后,王杰希去外地打比赛,比赛完了才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爷爷出门锻炼的时候,被绊倒摔了一跤,撞到头,人马上不好了。他爷爷的身体一直很不错,谁知道突然就不好了。王杰希心里发急,他随意交代了一句,匆匆忙忙赶回了北京,跑到了医院。

一大家子人都在,团团围着医院那张病床。他爷爷的脸色苍白,眼看着就是出气多进气少,确实不行了。从来都是见着他爷爷中气十足地骂人的样子,从没想过他一夕之间会衰老成这样。王杰希眼里含着泪,慢慢地走过去,站到了病床边,看着他爷爷转向了他的视线。然后,爷爷的目光缓缓转了一圈,方才断了气。

大概是悬着最后一口气,就等着最后看自己所有的儿孙一眼吧。他爷爷是存了气,别管后来王杰希打荣耀怎样的名声显赫,也没得着他爷爷一句好话。但不管之前存了多少气,有多么理念不合,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得等着人来了再走。这大概就是家人吧。

只是,彼时的坐在叶修对面的王杰希还不通达。他没悟出他爷爷的意思,把他家里人都留下,也不过是想着让王杰希也赶过去,跟他一起过个年。哪怕是见了就生气发急,到底是亲孙子,总是想着过年见一见。

挂了电话,叶修很奇怪地看着他:“要不,你别管我了,现在过去吧?”

“不过去了,本来也不太想去。每次去我爷爷都得骂我,两个人都添堵。”王杰希摇了摇头,把手机递给他:“给家里打个电话?”

叶修的脸色更奇怪了。他结了电话,犹豫了好久,这才拨通号码:“叶秋,是我。”王杰希听着奇怪,抬头看了他一眼。

“我在朋友这里,一起吃饺子。挺好的,不用担心。老爷子,还生气呢?”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叶修的神色难得有点黯淡:“唔,知道了。你好好陪他们吧。我明天就走了。”

那边又说了什么,叶修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嗯嗯几声,把电话挂了。他把电话递回王杰希:“谢谢。”

王杰希虽然好奇,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个人开始聊聊天,看着电视,吃完了这一大盘饺子。叶修吃得满足,他倒在了沙发上,摸了摸微微鼓出来的肚子,跟猫一样伸展着:“真好!”他脸上的红印还没有完全消下去,人就跟没有感觉一样,还挂着笑。笑得懒洋洋地,刚才那点情绪就跟假的一样。

王杰希也不想这会收拾。饺子确实好吃。过年吃饺子是北方的传统,吃了这么一盘饺子真就有了在过年的实感。他学着叶修的样子摊在客厅里,难得有些放松。

两个人的状态太舒服了。就这么倒着唠家常,话题放松了很多。就是那会儿,王杰希知道叶修的真名就是叶修,他是离家出走的,在联盟用的是弟弟的名字——叶秋。说出了这事,叶修好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身子都没直起来:“大眼儿,你可别往外说啊。”他仿佛笃信王杰希会帮他保密一样,随便补充了一句。王杰希真的也没往外说过什么,直到第十赛季,他自己公开来。

他们两个聊弟弟。王杰希说弟弟是他带着大的,他读小学了有了弟弟。父母工作都忙,有时候就把弟弟交给他。他总被教导说要给他弟弟做个好榜样,要乖一点儿。叶修肯定他,怪不得你在微草那么有家长的架势。然后说他那小五分钟的混蛋弟弟,总是跟他互相扯皮。当初,还是他弟弟先要离家出走的。他不过是抢了弟弟的行李。

王杰希没有感叹,他说自己的家庭。父母普通宽厚,爷爷是个典型的老古板。他离家打游戏被看做是离经叛道。自从他打了游戏之后,他爷爷见到他就要发火。叶修说他也是。他爸从小对他和他弟实行军事化管理,两个人实在受不了这才争先恐后要离家出走。早两年,苏沐橙还小,他哪都不好去,就陪着苏沐橙过年。现在,苏沐橙大了,过了十八岁,她交到了朋友,今年跟楚云秀一起过年去了。他拿到了三个冠军,建立了嘉王朝,终于赚了一笔还算丰厚的奖金,明明算是衣锦还乡了,可是才进门就被他爸打出去了。他嫌他丢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关系近了许多。

“那你明天回杭州?”

“啊,是吧。”叶修终于想起了他的脸:“你觉得明天能消下去吗?”

王杰希凑过去,认真研究了一下,肯定地说:“不能!”

叶修笑笑:“那就丢人啦!大概会被陶老板笑死吧。”

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磨到了十二点。电视里的声音骤然大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在倒数,然后大喊着:“新年快乐。”一片欢腾。

窗外的声音好像也跟着大了起来,可能是千家万户的人都在欢呼着说:“新年快乐吧!”喧闹欢快,倒是有了过年的喜庆感。两个人也不免俗,相互祝愿:“新年快乐。”

叶修多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啊,王杰希。要不是你把我带回来,我现在说不定只能在火车站候车室窝着了。还要谢谢你的饺子,我都好多年没吃过饺子了,你知道的杭州那边不吃饺子。”

“不用谢。现在睡吗?”叶修点点头。

家里就三张床,父母和弟弟的房间虽然没人,也不好让叶修去睡。王杰希本来可以和叶修挤挤,但是想着算了,他不想挑战自己的忍耐力,也不想和叶修发展出任何超越竞争者的关系。他想,让叶修睡自己床上,他去弟弟那里睡好了。

叶修没等他说话,问他要了牙刷等物品,自己给自己安排好了:“给我一床被子,我睡沙发就好。”

王杰希不拦着他,他抱了一床被子一床毯子放到了沙发上,给铺垫好,然后也不去管叶修,自己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王杰希依照良好的作息,很早睁开了眼睛。他记得昨天发生了很多事,总觉得有点没有实感。他推开窗,往外看去,眼前都是楼宇,缝隙里夹杂着灰蒙蒙的天。他冲着窗外眨了眨眼睛,想要大吼一声:“新的一年,我来了!”他什么都没说,清了清喉咙,回复了正常的脸色。

他贴着关上的房门往外听了听动静,很安静。然后开了一条缝,还是安安静静地,就是似乎多了点若有若无的呼吸声。王杰希往外走去,听到了拖鞋擦着地的声音。他看了看,把拖鞋踢掉,脚贴在微凉的地上朝着客厅走去。

幸好北方有暖气,虽然地上还是微凉,但是算不上冷。

王杰希到了客厅里,饺子的盘子还放在桌子上,叶修缩在沙发上睡着。他脸上的红肿消了很多,痕迹淡得几乎没有了。脸很白,白得有点透明。他缩在这里显得很是可爱。

王杰希没有顾忌地盯着他,仔细地看着他,想要确定昨天那一瞬间的心动是不是幻觉。

是啊,不是幻觉,他看着叶修,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他的唇边有笑纹,让他看着随时在笑,微微嘟起,让他很想吻上去。吻上去......王杰希瞬间惊醒,他回了房间,把脸在手中埋了一会,再次恢复了正常。他穿回了鞋子,又一次走到了客厅里。

他也不吵叶修,自己洗漱。然后拿出昨天包了但是没有煮的饺子出来。他记得叶修很想吃饺子。

叶修离开家里许久,走的时候可能还不会做饭吧,离了家那么久,跟别人学会了做饭。不过身边的人谁也不吃饺子,没人告诉他要怎么做饺子,这么多年,过年也没吃上一顿饺子。他昨天是很想回家的吧。

王杰希目色幽深,把饺子下到了锅里。叶修是闻着饺子的香气醒来的。他头发也没梳,睡在沙发上让他的头发乱七八糟,脸上被压着那一边也带着印子。他冲着王杰希的背影笑:“真好啊,大眼儿。”王杰希回头瞅他一眼:“快去洗漱,马上能吃了。”

两个人吃了饺子,王杰希查了查机票信息,帮叶修订好了票。等在那里的时候,两个人开了电脑打荣耀。等到差不多到时间了,王杰希干脆把叶修送到了机场。叶修冲着他挥了挥手,取了票就走了。

他孤身一人,走在大年初一空荡荡的机场大厅里,很有些遗世独立飘飘然的味道。他提着他的行囊,孤身向着远方。

现在,王杰希和叶修一起坐在汽车后座,听着叶修跟叶秋时不时拌两句嘴。一模一样的脸上虽然都带着嫌弃,话里却透着亲密。

王杰希偷偷带上了宠溺地笑,他很想拍拍叶修的头:“真好,你终于走上了回家的路。”

车窗外看去,满城灯光和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跟大片的技能光闪烁一样。可能因为光太亮了,形成了背景板,叶修的脸在车窗上隐隐约约透出来,他眉眼飞扬,嘴角的笑纹很是明显,真的很好看啊。

王杰希不好当着叶秋的面盯着叶修看,他只好看着玻璃。那样地闪亮的灯光,印在王杰希的眼里,却只是叶修的陪衬。怎么就这么喜欢他了呢?

明明叶秋也在车里,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他看见的只有叶修。只有叶修那懒懒散散的样子,那微微垂着的眉眼才能让王杰希在这么多年以后还是看得眉开眼笑,怦然心动。

王杰希的新家就在三环以内,是一个品质很好的楼盘,他早就搬了出来,现在独居。他和叶秋道谢,提着行李下了车。终于没忍住,回过头对叶修温柔地说了一句:“恭喜。”

叶修瞬间懂了,他的眉眼笑得舒展开来,跟他挥挥手。想了想,拍拍叶秋:“你后天送我去机场吧?那你记着这里,把老王也一起捎过去。”

叶秋点点头:“知道了。”

王杰希跟他挥挥手,走了两步,站住,他转头目送着叶秋的车远去。多年以后,那人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这么想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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